草原与诗神的美妙邂逅
——也评陈光林诗集《啊，草原》
赵仙泉
草原，是自然地理景观，也是文化意象，作为诗的主题或题材，也由来已久。但是，专门的以草原为歌咏对象的个人诗集，确实少有。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陈光林诗集《啊，草原》，堪称草原与诗神美妙邂逅的结晶，既是对草原文化的新贡献，也给当代诗坛带来了新气息。
这部诗集的重要价值之一，是以唯美的视角描绘了草原的立体图景，塑造了草原的整体意象，揭示了草原所蕴涵的人文精神，堪称草原文化之百科全书式的诗意表达。
作者是从齐鲁文化的所在地山东来到内蒙古这片神奇土地工作和生活的，因此他在审美心理上能够产生强烈的文化撞击，既能“入乎其中”，又能“出乎其外”，找到纯真、完美的艺术感觉。王洛宾被新疆民歌所吸引，他到新疆后创作的歌曲既有当地民歌的神韵，又在艺术上予以升华，因此在乐坛取得了独特的成就。同样，陈光林先生在诗坛上就有着类似的人生体验与艺术实践。他的诗歌创作应该说是“区域文化交流”的丰硕成果。因此，我们读他的诗歌作品时就能充分理解他的那种激情和几乎像“行吟诗人”一般的歌唱。他把草原的一切都写成了诗。比如写草原的自然景观及地理特征，有《四季草原》、《辽阔美丽的草原》、《春雨》、《草原太阳》、《草原的彩虹》、《草原之夜》、《草原月》、《森林中的草原》、《北国雪》、《草原上的路》、《草原上的花》、《草原上的河》、《深秋的白桦林》、《金秋胡杨》、《大漠日出》、《大漠水泊》、《大青山》、《兴安岭》、《额尔古纳河》、《阿尔山天地》、《响沙湾》、《贺兰山》、《月亮湖》等等，差不多就是草原全景与特写；写草原的城市与地区，有《阿拉善》、《世纪乌海》、《满洲里》、《二连浩特》、《克什克腾》、《额吉纳》、《白云鄂博》等等，诗人用饱满的热情讴歌其沧桑巨变与特殊风貌；写草原的风情与艺术，有《草原歌如海》、《永远的马头琴》、《马头琴的奏鸣》、《草原的舞》、《草原舞韵》、《长调声声》、《合唱之韵》等等，以“异乡人”独特的感受赞美草原的民族歌舞与艺术；写草原牧民传统生活相关特点的作品，有《蒙古包》、《草原婚礼》、《草原摇篮》、《牧人的银碗》、《草原篝火》、《敖包山》、《那达慕》、《勒勒车》、《套马竿》等等，这些极具民族特性的象征，被诗人那敏感而细腻的心灵一一捕捉；写草原名胜古迹的诗篇，有《昭君墓》、《成吉思汗陵》、《黑城沧桑》，抚今追昔，抒发豪情；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天高》这一辑里几乎都是歌吟草原与母爱的作品，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所述，这些诗作所追求的美感是“母爱美”，与诗集中的其它作品所追求的草原自然美、人性美、民族风情美一起构成了草原整体的美。于是，我们看到了《我的草原母亲》、《母亲草原》、《思念草原母亲》、《草原妈妈》等等一系列的母爱之作。诗人用“母亲”这一意象歌颂了草原的博大、宽厚与慈爱，也赋予草原深深的社会内涵。作者还写了大量直抒胸臆、表达自己对草原热恋之情的诗歌，如《我的生命草原》、《梦草原》、《草原恋》、《草原魂》等等，我们在阅读时几乎可以触摸到诗人那颗深情的、滚烫的心。没有一腔真情，是写不出如此感人的草原恋歌的。
《啊，草原》在诗歌艺术上的另一个重要价值就是回归了诗歌的语言美。我们知道，新体诗在当代经历了若干嬗变，流派众多，千奇百怪，有的诗歌几乎就成了诗人孤芳自赏的文字游戏，逐渐被读者抛弃。汉语诗歌无论怎么变化，人们还是喜欢清新自然、具有内在节奏美和韵律美的作品。“诗言志”以及“情景交融”这样的审美观和《诗经》以来的“比兴”手法仍然具有顽强的生命力。陈光林先生的这部作品一扫诗坛颓风，吹来了一股清新自然的绿色草原风，让读者的阅读兴趣为之一振。诗人善于使用回环往复的诗句，一唱三叹，感情跌宕起伏。请看《走进草原》：“走进草原/你就走进了绿色的天地/那是神工奇妙的造就/那是自然精魂的结晶/走进她/阵阵清风/缕缕芳香/金杯未举已醉倒在她的怀中//走进草原/你就走进了鲜花的海洋/那是大地孕育的花/那是最真最美的花/走进她/满目霞光/阵阵飘香/你就走进了人间天堂//走进草原，你就走进了牧人的世界/那是真诚铸就的心灵/那是热情涌动的人家/走进她/醇酒奶茶/欢歌哈达/那是人间真情的升华”。诗人将抒情、白描与叙述结合得天衣无缝，用“走进草原”引领整首诗，让草原的魅力次第展开。语言的节奏感和韵律感使我们感受到诗歌应该具备的艺术美。类似的表达方式在诗集中俯拾即是。再看《草原之夜》：“月亮挂在夜空/那么静谧那么明亮/把银光洒满大地/给草原一片安详//毡房飘出酒香/醉倒了牛羊山冈/草原的脸贴着月亮/静听嫦娥把情歌吟唱//草原睡了/苍穹像慈母一样温柔善良/看着大地入睡的模样/月亮微笑的脸/星星闪亮的眼/与梦中的草原相伴”。这首诗具有饱满的画面感，意境优美，显示了诗人具有很强的形象思维能力。读者在阅读诗集时会发现诗人特别善于使用比喻，如把蒙古包比作“草原上的莲花”，把湖泊比作“草原的眼睛”，把套马竿比作“旗帜”、“彩虹”、“长调”，把骆驼比作“老人”和“大山”，把妈妈比作“小船”、“蓝天”、“白云”、“清风”……贴切而形象的比喻就是诗的想象空间，也是诗人的语言禀赋。
这部诗集的最动人的一个因素是诗人的纯真。在当今浮躁与欲望成为时尚的情况下，诗人的纯真比金子还珍贵。我们阅读《啊，草原》就是重新找回纯真，让灵魂有真正的精神家园。让我们一起感受《纯真》：“草原啊/是什么牵动我心/只因你是那样的纯真/纯真得那样圣洁/纯真得那样秀美/纯真那样绚丽/纯真得那样温馨//草原啊/天是纯真的蓝/地是纯真的绿/水是纯真的清/牧人心呵/是纯真的心/纯真是草原的真谛/纯真是草原的灵魂//草原啊/草原秀美在纯真/草原情浓在纯真/纯真之情与草原同在/纯真之美与草原同心”。这首诗堪为整部诗集的点睛之作。草原为什么那么牵动诗人的心，让他如此依恋？最打动他灵魂的就是纯真。如果说，诗人被草原的纯真打动了，那么读者也被诗人的纯真打动了。草原之歌就是纯真之歌、圣洁之歌。人类如果失去了这种纯真就是文明的悲哀，因为返朴归真就是人性的至美至善，没有了真善美，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而在我们“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时候，蓦然回首，却见绿色的草原在天边静静地等候，等待被工业文明和物质文明冲昏了头脑的迷途羔羊们回到它那纯真的天地。如此，《啊，草原》就不仅仅是诗，而是在为人类精神导航！
（《啊，草原》，作家出版社2004年7月第1版、2005年2月第2次印刷，精装定价22.8元）
